一副世界觀的眼鏡
證據要透過解讀
舉例來說,科學家發現一塊化石的時候,可以透過量測其中碳的同位素含量來判定這塊化石的年代。地球上常見的碳同位素包含碳12、碳13、碳14;而這三種同位素在大自然中的含量,多多少少維持著固定的比例。生物還活著的時候會不斷的將體內各種的碳同位素維持在一個特定比例上(例如植物會不斷的行光合作用捕捉空氣中的碳—二氧化碳);然而一個生物死了之後,生物體內的碳就不會增加了。雖然如此,碳14因為是一種放射性物質,經過一段固定的時間(半衰期)之後會穩定的減少。死了越久的生物,其體內的碳14也就越少。我們可以利用儀器分析現存的碳14的含量;如果我們知道生物死的時候的碳14含量,就可以判定這塊樣本的年代。這就好比一個沙漏:如果我知道現在沙漏當初有多少沙、現在還剩下多少沙,也知道沙子流去的速率,我就可以知道,這個沙漏擺了多久。
然而,很重要的是我必須知道這些初始條件:沙漏當初有多少沙、中間有沒有人撞到沙漏、沙漏裡面有沒有不是沙的東西……有了這些條件,我才能夠精準的算出時間。我的結論(時間過了多久)是由觀測數據(還剩下多少沙)經過解釋得來的,而我的解釋又建立在許多假設條件之上(當初有多少沙、沙子的流速固定……等等)。換句話說,我的觀測結果與結論,是建立在這些初始條件上的。
同樣的,我們在分析一個樣本時,其中各種碳的同位素含量是一個客觀的事實,然而依據這些數據而判定年代的過程卻是一個解釋的過程,充滿了許多必須要假設的初始條件。不光是放射性同位素定年,所有一切的科學方法,其實也都隱含著各樣的假設與立場。
解讀證據的三種常見立場
有三種哲學立場是當代科學所常用的(這三種並不互斥;三者可能會同時出現):
(一)均變論 (或作齊一論,Uniformitarianism)
此立場主張,所有的科學定律從過去到現在從未改變。換句話說,我們現在所觀察到的自然法則、科學定律與過去的無異;所以如果我觀察到現在板塊漂移的速率大約是每年12-15公分,依照均變論的立場,過去板塊漂移的速率也維持在同樣的數字。這也是大部分科學家在計算板塊移動與地球過去歷史的時候所採取的立場。
然而,這樣的立場本身是一個「哲學」的立場,是人主動選擇用現在的觀察解釋過去發生過的事。過去的世界並不一定如現在的世界,但是主流科學卻選擇用這樣的方式解釋物證。這就好比我觀察到前天我家門口有一塊石頭,昨天這塊石頭也在那邊,今天也是,於是我推論從過去到現在,這塊石頭都在那裏。當然,這個推論並不一定錯誤,但同樣的,也不一定正確。